110  ”修罗场。“

    当然，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没有哪只小狗能选择自己的主人。

    不知道烟何时点起来的。

    缭绕的烟雾钻入鼻腔，像阵灰蒙的穿堂风，熏灼的味道钻入头颅。

    她转到一边，咳嗽，再回过头来，男人已经用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深处。

    没用劲，松垮垮地箍着她的后脑勺，若有若无地摩挲。

    冷白凸起的腕骨倚靠在她脖颈边，仿佛她一转头，就能亲到。

    神情没入浅光背面，浓翘的青影盖过眼睛。

    就这样低头，扣着她攀到他的胸膛上去，不浓不淡地印上她的唇角。

    轻飘飘。

    沉甸甸。

    ……

    “雾宝？”管沁凑近她。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早晨挨罚了？”

    没有。

    也不是没有。

    小雾又在摇头，只说：“管沁jiejie，别调侃我了，快进去吧。”

    再迟钝的人此刻也看明白了。

    管沁嬉笑着眯了下眼睛，临进门前向前拱肩膀，正好碰到她的肩头。

    “发达了啊，姐妹。”

    “裴先生那是什么人，都能让你斩落裙下。”

    小雾苦笑。

    刚刚打过的避孕针酸麻麻，针眼处更是碰都碰不得。

    但她一句没说，只提醒管沁一会儿有课。

    管沁问：“什么课？”

    “珠宝鉴赏。”

    “哦。”管沁不耐烦地说，“比宠课呗。”

    小雾：“……”

    叹一口气。

    拖着注入酸胀液的手臂摇晃着往外走。

    她能理解管沁的态度。

    这堂课不止安排给私奴，还安排给裴家各路太太们。

    但是效果天壤之别。

    到了太太们那里，就是正经八百的鉴赏课，拿出裴家藏馆中的实物帮助理解真假区别。

    私奴这里，更像是一堂“获宠课”，传达理念更多偏向核心问题——

    ——如何在各大场所合理的卖弄学问还不招致厌烦？

    前者是真学问，后者卖弄术。

    讽刺的是，后者热度高得出奇，不光私奴在，一些太太们也跟随旁听。

    倒反天罡。

    十点开始，九点五十小雾才捂着自己的手臂姗姗来迟。

    结果自然是没座位了。

    不光没有，连会议上过道都挤着人，正坐上都是各家太太们，一帮私奴搬着小板凳挤在过道了。

    场面之火爆，让她没进门就停了脚步，疑惑地歪了歪头。

    没等问，熟悉的话音自身后飘过来。

    “一听说裴先生送了颗宝石出去，今天大家都来了。”

    “站在门外都能闻到里面蠢蠢欲动的酸臭味，好像先生送的是她们。”

    小雾转过头。

    周冉冉正抱着几叠资料，不耐烦地翻着白眼。

    明显不是来听课的。

    是来当督工的。

    受老夫人指派。

    没正式开课，她也没进场，始终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直到小雾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靠过去，指了后排中央放着书的空椅子。

    “给你留的。”

    小雾抬眼看她。

    “赶紧好好听听，拯救一下你岌岌可危的位置。”

    周冉冉说，“听说裴先生昨天为了一个小姑娘连‘爱情魔法’都折断了。”

    小雾：“……”

    心虚地别开视线。

    落在周冉冉眼中，大概是失落、懊恼与沮丧的结合体。

    她凑上前来，神情认真得不行。

    “别难过，习惯就好。”

    “谁家主人不是这样，今天逗逗你，明天就会喜欢上下一个，新鲜的美人千千万，一茬一茬割不完。”

    在老夫人身边呆了两天，周冉冉连话都说通顺了。

    小雾默默地想，趁机抛出问题。

    “那个cao纵杆……还能修复吗？”

    “整根折断了怎么修，换新的吧，可惜了，听老夫人说，沉香来的。”

    “受潮了吧。”她嘀咕，“我明明没用劲。”

    周冉冉这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眼光霎时就转过来了，瞪着她。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雾从兜中摸出一块巧克力，塞给她，“送你了。”

    “哪来的？”

    “胡医生给的。”

    “哪个胡医生？”周冉冉拆开，塞到自己嘴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给避孕药那个？”

    “唔……嗯。”

    小雾说着，脚步轻巧地闪进人堆，做到周冉冉给她留的位置上，坐好。

    这人怪好心的。

    懒懒地想。

    好像知道她喜欢跟管沁凑一堆，连占个座都要成双成对。

    课程开始了五分钟管沁才到。

    晃晃悠走在一众眼光中，最终坐到了小雾身边。

    还假模假样：“这里有人吗？”

    “没人。”

    小雾头也不抬，活像班上那个最好的学生，头也不回。

    直到身边人落座，靠近她。

    “你猜今天人为什么这么多？”

    “不知道。”

    “都来看你的。”管沁似真似假地说：“姐这里有两个……”

    “一万的。”小雾预判性打断她的二选一报价行为。

    管沁不由自主啧声，才说：“现在不知道她们哪里的消息，都说昨天晚上跟家主春风一度的是其他房的私奴。”

    “初进裴家，就被高位看中了。”

    “肤白貌美，连一双肩胛骨都引人犯罪。”

    “这不，现在全场都在找那人？”

    小雾深思片刻：“倒也不必……”

    “也就漂亮一点点。”

    管沁：“……”

    才怪。

    她们找来找去，最终视线还是找到了小雾身上。

    看戏窃喜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闪光体本就吸收注意力。

    像那颗挂在天边的太阳。

    无论在东、在西，都无法让人忽视存在。

    可她不用猜都知道，其他人也一定在想。

    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留不住人。

    什么大型人性涌动修罗场。

    管沁也不看了。

    趁着老师在上面口沫横飞，压低声音。

    “关公子今早来确认行程了。”

    这才是正经事。

    小雾抬了下眼皮，“跟裴先生吗？”

    “跟二爷。”

    “好像在商讨邀请名单和言论走向。”

    “关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生的，个子挺高，面色挺白，不太好看。”

    “宋南钧。”

    小雾想了一下，就描楞出几个选项来。

    “他专程来这里，一般都别有目的。”

    “或者他要参与正常拍卖会的宣发流程，或者……”

    顿了顿。

    一个想法，缓慢的钻入自己的想法。

    或者拍卖物中，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