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清水/水煎)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
费佳死了。
在脑内勾画陀思已死的事实之时,中也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记住他的名字,果断改口成对方在重水密室告诉自己的昵称。
彼时的俄罗斯人虚弱苍白却活蹦乱跳,对理论上理智尽失的吸血鬼蠕动薄唇:“你可以叫我费佳……”
陀思自我介绍的从容感,让中也产生一种这段孽缘还要持续很久的错觉。
西格玛从果戈里手中接过陀思的残肢,感受片刻,遗憾地摇了摇头——看看,陀思的尸体碎到连异能也读取不出来什么了。
中也踌躇着,还是没忍住用重力翻开直升机的残骸,底下沾满rou泥和鲜血,确确实实是两个人的份量:陀思和那个变成吸血鬼的监狱守卫。
他终于结结实实地、仿佛一切困难都已结束一般松了一口气。
中也本来以为陀思还有后手的。
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重水淹没他们的头顶,中也假装呼吸困难,拼命挣扎寻找出路的时候,陀思游过来,为他渡了几口气。俄罗斯人的口腔湿冷滑腻,有如变温动物,探进中也的嘴里好像探进火炉。
那一刻中也的心跳都停了。他的体温和假牙不对劲,假如陀思的智商真的和他智多近妖的搭档相差无几的话,这副吸血鬼扮相可以说是破绽百出了。
他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杀了陀思……
对太宰的信任让中也犹豫了半秒,就这半秒的时间里,意乱情迷的唾液交换超出了互救的范畴,陀思更加投入地吻住中也,灵巧的舌尖将一个东西推进中也的喉咙。
中也瞪大血红的眼睛,反应不及,咽了下去。
头晕目眩之间,陀思似乎微笑了一下,用唇语对他说:
“中也先生,想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异能罪与罚,罪触之即死,而罚效果不明。那是太宰煞费心机想要夺取的情报,中也窃喜,陀思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默默游开了。
所以中也以为陀思有后手,一个即使重力使是太宰的内应也能赢得游戏的后手,关键在于陀思让自己吞下的东西。
而现在陀思死透了,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大碍。
看来是他想多了。
中也摇了摇头,等待暧昧的感觉从唇齿间消退。
他不是愿意为敌人哀悼的性格,但陀思究竟不同……
怎么说也是夺走自己初吻的人呢。
中也还是不放心,藉由误饮重水的借口,拜托森鸥外给自己做了一次全面体检,所有指标都维持在一个相当健康的数值上。
他摸着小腹,陀思喂给他的东西大概率已经被胃肠消化掉了。
但是为什么……中也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娃娃脸上满是疲态,黑眼圈重得像最近人气很旺的熊猫香香。
他开始做梦了呢?
人工异能生命体是不会做梦的。第一次踏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也都不知道自己在做梦,高高兴兴地玩了一通,忽然听见有人从背后叫自己,转身一看,是那个早登西天的俄罗斯人。
陀思维持着生前的模样,消瘦俊美,深紫色眼眸仿若宇宙的一声叹息。中也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他,于是也这么做了,他们重演密室的场景,吻得难舍难分,接着陀思脱掉他的衣服……
中也大汗淋漓地醒来,身体状态完全跟彻夜荒唐过一样。
鬼压床般的梦。
一开始中也怀着负罪感欲拒还迎,过了不久中也食髓知味,一下班就满心渴望进入梦中世界,与陀思忘情交合。
反正只是春梦而已,他想着。
谁知道情况越来越严重,中也沉沦梦境的时间越来越长,恨不得每时每刻黏在陀思身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天之内只有小半天是清醒的。
一定是他吃掉的东西……
中也舔着嘴唇,双手摸向躁动的秘处。
“太宰!”
“碰到小蛞蝓,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太宰夸张地叹了口气,吊儿郎当地面向中也,“说吧,有什么事?”
“你还记得费佳吗?”
经过春梦的长期折磨,中也瘦了,也白了,扬起尖尖下巴颏的样子又病又美。
一向嘴臭的中也居然没有叫陀思“那个贫血的烂人”,太宰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决定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记得,怎么了?”
“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扮成吸血鬼的那天,和他……”
中也说着,轻轻牵过太宰的手,碧蓝如海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一道暗紫色的光芒。